“哎呀啊————俺嘞四爷诶呀————！”
身前孔文雅的声音一出来，就雷的欧阳愣了一下，所幸跟在身边的孔录文眼疾手快赶忙一把抓住了欧阳的手，顺势将愣着的欧阳拉上一起跟上了前面脚步不停的孔文雅。
而有些慌张的欧阳下意识地扭了扭头，却看到一边几位站在一旁也没有哭也没有动作的老人看着自己挑了挑眉，吓得欧阳又是连忙低下头，乖乖被孔录文拉着向前走去。
“唉啊啊——四叔啊——”
“唉啊啊——四爷啊——”
“唉啊啊——”
从院门进来的时候，欧阳从没想过，从外面看着并不是很大的宅院，里面竟然容有这么多人。
北方农村的大宅子都是高墙大院，现在虽已不设门槛了，但那大院门依旧是高的吓人。
大门进去并不是能直接看到院子里，正面都会设一堵墙，在砌几块画有门神的砖，或是直接画一幅墙画。
往里一拐，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了。
通院子里，往正门堂前的路上有着几级台阶，说高不高，说不高也是有着十来级的样子，楼梯对称的砌在两边，中间则是一面斜坡，大抵是用来推车子进门什么的吧，欧阳这么想着。
而本应什么也没放的楼梯上，此时也是铺满了棉被，欧阳悄悄查了查，约摸是有着十来人双膝跪在铺在楼梯上的。
十来个人并没有因为孔文雅他们的到来而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反而是一个个低着头，将头放在膝前的棉被上，欧阳听到的孔文雅以外的哭声，便是从这两边传来的。
楼梯上被铺满了棉被，而棉被上又是跪满了人，孔文雅只得是领着他们从楼梯中间的那一面坡走上堂前去。
说实话，欧阳从小就是跟着云汐一起生活，就连他们的监护人大姨都见的很少，父母和他们老家的亲戚自然是见不到，更别说像如今这般带有浓厚传统习俗色彩的仪式。
偷偷侧过脸来看着两边哭着堂的人们，他们有的叫着“四叔”、有的叫着“四爷”、还有的什么也不叫，就是干干地哭着。
欧阳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周遭的哭声好像都突然变小了一样，周围的人们都好像突然模糊了一般，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她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该怎么描述。
于是欧阳只能攥了攥手，默默握紧了那只拉着自己的手。
领着欧阳的孔录文忽然感觉到，自己本是握着对方的手，但却不知不觉成为了被握着的那一方。
稍稍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欧阳，看到的却是女孩微微低着头，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在脸颊上拂了几下。
“怎么了？”
孔录文再度将手上的力气收紧，向前拉了拉欧阳，让她走到自己并肩的位置，然后松开抓着欧阳的手，张开胳膊搂住女孩的肩膀，跟着前面依旧哭声不停的孔文雅一同跪在了堂前，把头放的尽量低一些。
“......”
欧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孔录文见状也没有多问什么，松开搂着欧阳地胳膊，悄悄摸了摸对方的头，便伸过手从孔文雅那里接过几张印有铜钱型状的黄色的糙纸，一同放进灵柩前的火盆烧了起来。
“四爷爷......走好。”
将纸放进火盆里，没有过多地注视着燃烧起来的火焰，便再度跟着孔文雅低下了头。
堂里并不是只有孔文雅他们，和欧阳以前在戴电视剧里的场景不一样，真实的场景并不是如同影视作品里那般安静。
灵柩的正前是孔文雅他们三人，还有放一个火盆子，是用来烧纸的，而灵柩的左右两边则一片一片地跪着不少人，一眼看过去应该也是有着十来位，他们一同跟着孔文雅他们哭着，念叨着。
“好了——都起来吧——！”
“起来吧、起来吧——”
“不哭了啊，都不哭了——！”
几声明显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但欧阳却是没敢抬头。
“好了，起来吧。”
孔录文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肩膀又是被搂着，同时拉起了身来。
欧阳这时才算是看清楚，在那一片跪着的人后面，又是有几张椅子，坐着的正是几位老人，而孔录文的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一旁。
欧阳跟着孔录文起了身，但一旁并没有及时起身的也是大有人在，几位老人也是上前扒了扒没起身的几人才堪堪直起身子来。
“来来来——”
起身的时候，一旁刚刚扒拉那几个没起身的老人也对着孔文雅招呼了过来。
“文雅是吧？都这么大啦？”
“少来了，三奶奶，不久前不是才见过？”
“哈哈哈，走吧，去屋里给你俩戴帽儿。”
“好嘞，哦对了三奶奶，录文这回是带了对象回来的，您看......？”
这话刚出口，就引得老人回头看了看欧阳，又转过来看了看录文，“啧，不错，还挺会找，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对象。”
“呃，哈哈......还行吧......”
被提到的孔录文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随后问道，“那她是穿——”
“害，随孙媳妇儿那辈的，跟你一样就行，来屋里吧，我给你们仨裁布。”
话音刚落，老人就扭过头去进了旁边的屋子，孔文雅也是向欧阳和孔录文招了招手，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并不是只有刚刚被孔文雅叫做“三奶奶”的老人一人，还有不少拿着剪刀、针线和白布条的老人。
“诶，快点，给人文雅、录文还有人家录文对象裁条布。”
“呦，录文都有对象啦？”
“哎，裁布啥的先等会，人录文都带对象回来了，可不得先让咱好好看看？”
欧阳有些发愣，她今天已经遇到好多自己一般认知以外的东西了——“一般，白事不应该是......？”
孔录文伸手扯了扯欧阳的衣袖，把嘴靠近对方的耳边，
“别愣了，老家虽然重视传统规矩，但在老一辈生老病死这方面却是意外看得开，尤其是这帮老一辈的，对他们来说就刚才堂前那段相当于是走个过场罢了。”
“哦哦......”
“好了，人家叫你呢，问你啥就说啥，不好回答的我会帮你的。”
右手轻轻拍了拍欧阳的后背，孔录文带着笑脸接过了话茬，
“三奶奶，咱还是先把帽带了衣服穿了，时间还早呢，一会你想问啥都行。”
“对对，先把正事干了......欸对，你们这想好啥时候要孩子了不？”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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